“以前单知道餐桌上的食物有可能出现‘地沟油’，没想到即便是保健品甚至药物，都在使用‘地沟油’。”近日，一场关于全环节“地沟油”的案件披露，让早已在餐桌上“无孔不入”、屡禁不止的“地沟油”，令人难以置信地延伸到了药品领域。
药品与地沟油看似如此风马牛不相及，居然也联系在一起了。为什么制药需要使用地沟油？用于作为制药原料的地沟油，究竟与我们平常讨论的餐桌上的地沟油是同一个概念吗？以地沟油生产的7-ACA对身体健康是否有危害？由于购入地沟油的企业旗下还有大量营养保健类的产品，市民更为担心的是，那些大卖广告的健康营养产品，是否也有可能有地沟油成分。
地沟油“跨界”入药？
地沟油，泛指在生活中存在的各类劣质油，如回收的食用油、反复使用的炸油等，其最大来源为城市大型饭店下水道的隔油池。一直以来，“地沟油”都严禁用于食用油领域。
连用在餐桌上都被严令禁止的油，居然可以用在药品上？本月初，健康元全资子公司被曝，在持续长达一年半的时间里，采购1.45亿元地沟油用于生产制药原料7-ACA，将劣质勾兑油用作头孢菌发酵的培养基，一石激起千层浪。对于不是专业人士的普通消费者而言，也许对所谓“7-ACA”、“培养基”等专业名词一头雾水，但“地沟油”制药的现象，依然让人忧心忡忡。有网友愤怒地表示：“皮革胶囊，地沟油抗生素……没病也能吃到有病吧？”虽然有专家反驳，健康元公司使用的勾兑油，根本不是某些媒体所报道的用于最终药品制备的药用辅料，但依然难以消除大众的疑虑。
由于涉嫌购入大量地沟油的药业集团旗下还有“太太口服液”、“鹰牌花旗参”甚至燕窝、雪蛤等保健品，更让人担心的是，地沟油已经“跨界”进入制药市场，这些保健品是否也存在“地沟油”的风险。
焦点问答 Q1：抗生素药物缘何用“地沟油”？
A：地沟油做培养基营养液，头孢菌需要吸收豆油中的营养成分药丸究竟哪里要用到地沟油？不少人对于“地沟油”制药难以理解。毕竟制药过程中即便使用了地沟油，不仅完全不能从药物外形上体现，甚至连为何需要使用也令人费解。
7-ACA是玉米浆通过头孢菌发酵得到的头孢菌素C，是头孢菌素关键性中间体，现在是国际抗生素市场的主角。在7-ACA的生产过程中，豆油作为主要辅料参与头孢菌发酵是非常重要的。地沟油并非直接用在药物上，而是作为培养液。广东中医药大学教授李庆国解释，在制造头孢类抗生素过程中，头孢菌需要吸收豆油中的营养成分，然后发酵得到头孢菌素C。
在7-ACA生产过程中，企业使用油酯类物质作为头孢菌的营养成分，而健康元全资子公司利用勾兑地沟油的豆油替代了纯豆油，作为培养基营养液。他表示，头孢菌吸收了地沟油中的营养成分进行代谢，发酵得到头孢菌素，再经过严格标准进行分离提纯，所得到的7-ACA中，含有的地沟油是少之又少的。生产头孢类抗生素程序繁多，制药企业用7-ACA为中间体生产，需要经过包括衍生化、保护、接侧链、脱保护和成盐等繁杂、精细的制造工艺成为头孢类抗生素原料药后，再通过制剂工艺，才能生产出口服、注射用的头孢类抗生素药品。但正因为头孢菌在培养和发酵过程中需要油类的“中间物质”，所以“地沟油”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用在制药过程中。“但由于地沟油复杂的成分，用于制药仍然会有潜在危险。”
Q2：“地沟油”制药对人体有无危害？
A：风险存在地沟油无法代替豆油
仅经过系列加工，就把原本恶臭无比的垃圾摇身变成重新吃到肚子里的油，直接食用有致癌的风险。那么，用来作为培养液的“地沟油”，难道就对身体完全没有影响？
李庆国告诉记者，利用地沟油制作抗生素的中间体，与纯豆油生产的，理论上是没有不一样的，不会对人体造成健康隐忧。但南方医科大学中西医结合医院药剂科主任沈群表示，地沟油虽然是化工生产过程的辅料，没有直接投入制药。“但对于地沟油的杂质、致癌物，我们了解还很少，制成的药品对人体的健康，或许会有危害。”
从另一个层面讲，其实地沟油与大豆油都是生物质原料，理论上地沟油是可以替代大豆油的。沈群主任也表示，7-ACA的残留浓度如果不超标，理论上影响不大，“但现有的产品质量经检验没有问题不等于可以使用地沟油，因为任何药品的质量标准都不可能穷尽所有的检验项目。”他认为，只有经过科学验证可以使用一定标准的地沟油，并上升为药品工艺标准，才可以合法使用符合标准的地沟油，否则，在生产制药过程中是无法使用地沟油作为豆油的替代品的。 Q3：“地沟油”有可能出现在其他药物与营养品中吗？
A：绝对不能直接作为药用辅料
在7-ACA生产过程中，地沟油作为营养成分投入制作，过程中，地沟油作为化工原料投入生产。李庆国教授说：“地沟油作为化工原料，本身不属于制药工程。地沟油无法直接作为药成分投入药品中，企业制药必须按照国家标准，检测药品成分规格进行制药。”他分析，在化工生产中，地沟油可作为其中一个环节，这是不同于制药工程的。
“看不到油的药都有可能有地沟油，那么那些看得到油的保健药丸，例如维生素E丸、鱼油丸，不就更加有风险？”这显然是消费者更为忧心的问题。就此，沈群主任表示，地沟油不可能投入像维生素E胶囊这样的液态油状药丸，“如果投入到药丸中，地沟油就不是作为载体，而是成为药用辅料了，是严重违规的。”他强调，如果生产工艺中有标准要求使用豆油，而企业用勾兑地沟油的豆油，实则已属违规。 不过，由于购入地沟油的药企旗下还有如太太美容口服液、静心助眠口服液、太太血乐口服液以及鹰牌花旗参胶囊、鹰牌花旗参川贝枇杷膏、仁和冰糖燕窝、仁和雪蛤燕窝等产品，消费者疑虑，这些产品在制作过程中会否直接或间接混入地沟油？广东中医药大学中药学院院长曾元儿认为可操作性不大。但毕竟现在市场这么混乱，也很难绝对排除。 延伸探讨药品监督亟须弥补漏洞
地沟油从餐饮领域甚至跨到制药领域，还是因为地沟油有足够的利润空间和巨大的市场需求，并已经形成上亿元规模的产业链。业内人士透露，目前每年中国有300万吨的地沟油返回到食品领域。“国家应该积极引导地沟油在其他领域的循环利用，如像荷兰一样将地沟油制成生物燃料，或像德国加大相关的研究力度，将地沟油制成生化品、有机肥料等。”
“从毒胶囊事件，到地沟油制药事件，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国家监管制度的漏洞和缺失。”一位不愿具名的专家分析，现在药品市场的混乱以及监督标准和体系的不健全，是屡屡出现问题的重要原因。另外，沈主任表示，国家应提高对药品监督制定的标准，明确规定对各种辅料在药品成分中的含量指标。国家在“十二五”规划中明确提出，关于提高国家药品安全的主要任务是要全面提高国家药品标准，这是国家监管漏洞的补救方法，但要走的路还很长。 而我国的有关药典规定，药用辅料必须是纯植物的大豆脂肪油，沈群认为，虽然健康元没有将地沟油直接作用在药品上，但是制药使用植物豆油是一直以来的标准，他们的生产原料等于改变了辅料的质量标准。他们没有按照要求使用豆油，实属违规做法。